人来人往的老苏州茶酒楼门前传来声声卖花声,纯正的吴侬软语,叫卖的是一位阿婆,穿着朴素整洁,面带微笑,向出入茶酒楼的客人热情地招呼:“阿要买栀子花哎白兰花?”
立刻,我的听觉唤起了嗅觉,闻到一丝淡淡的馨香,沁人心脾,那是花的味道,也是记忆中童年的味道。阿婆的竹篮里端端正正码放着栀子花、白兰花、茉莉花,白兰花藏在用麦秸秆编成的小枕头里,茉莉花用细铁丝穿成手串,栀子花搭配绸缎制成的小香包,透出宁静中的美好。
苏报融媒记者 管有明/摄
茶酒楼里走出一对衣着时尚的中年夫妇,那位女士弯下腰,用她那戴着碧绿手镯的手挑了一副茉莉花手串戴在手腕上,与玉镯并列,一绿一白,非常漂亮。一个小妞牵着妈妈的手,看见花不肯走了,央妈妈给她买花,伸手在竹篮里挑拣,妈妈则在旁当参谋,买了一串别在胸前的衣扣上。
这位卖花阿婆,是这条街上的常客。据熟悉的人说,她生于虎丘花农家里,十几岁时就出来卖花,到老了,仍闲来端着托盘,摆着白兰花、栀子、茉莉来卖。她的一生,都有花为伴。
展开剩余51%作家周瘦鹃也是爱花人,他写了很多关于花花草草的文章,自称“性爱花木,终年为花木颠倒”。在他笔下,自然也有卖花人的身影。那个年代,卖花的多是小姑娘,她们大多来自虎丘,周瘦鹃说,虎丘一带培养白兰花的花农最多,初夏白兰花含蕊时就摘下卖给厂商用来窨花,那半开的,就叫家里的女儿们上街去卖。如今很难见到卖花小姑娘了,我们只能想象周瘦鹃诗中白色芬芳里那“回眸一笑髻鬓斜”的美了。
白兰花、栀子、茉莉这三种花的生命周期并不长,每年五月到八月,是它们陆续开放的季节。早在宋代,虎丘一带就开始大量种植茉莉花、玳玳花、白兰花“三花”了,并用于窨茶,苏州花茶因此而生。将这三花用于佩戴,也是苏州自古以来的一种风尚。衣襟戴花,一低头,清香徐来,这不仅为追求雅致,更是一种乡愁归属。
在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,能用香水的人家很少,因此,这些花是最自然也最廉价的香水平替,是大自然向人类馈赠的恩物。低首一缕香,足以让人相信生活都是带着芬芳的。
卖花声声跨越千年,这卖花声,并不只在古人的诗里,俗事归雅,分明在眼前耳边。这卖花声,区别于喧嚣的市场上声嘶力竭的叫卖声,没有一丝世俗烟火气。是一种隐含的深藏不露的韵味语言,点到为止,懂的人自然会懂。
我站在老苏州茶酒楼前,欣于所遇。这个茶酒楼,最早是苏州作家陆文夫先生创办的。陆文夫先生做过文化刊物《苏州杂志》的主编,他又创办了一家可以吃的《苏州杂志》——老苏州茶酒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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